Page 16 - 《社会》202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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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制造甘愿:人工智能训练的劳动组织形式与控制策略
其三,霸权理论由安东尼奥·葛兰西提出,强调资产阶级意识形态
(社会维度) 的“权力第三面”(third face of power) 或者“隐性权力”
(invisible power)对工人的控制(Heywood,1994)。 葛兰西(Gramsci,1971)
认为,资产阶级不仅通过暴力和政治手段维持统治,还通过对文化和意
识形态的控制使其价值观和信仰成为社会的主流, 从而赢得被统治阶
级的“自愿”同意。 这种霸权以“公民社会”为载体,包括家庭、教育、宗
教、媒体等文化和意识形态机构,主要通过社会文化和思想渗透来维持
霸权,塑造人们的思想、信念和行为,使人们接受现有的社会和生产秩
序。 对意识形态的控制使得工人只求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改善物质条件,
引发了恩格斯的担忧,即“错误的意识”( false consciousness)会使工人将
压 迫 性 的 劳 动 环 境 自 我 合 理 化 , 并 且 拒 绝 承 认 他 们 所 受 的 剥 削
( Keohane,1984)。 因此,霸权理论能够突破劳动过程理论的局限,解释
在项目制劳动无长期且稳定劳动关系的情况下, 资本通过社会文化和
意识形态的霸权权力形塑劳动者的思想与行为, 使其将不稳定的劳动
条件合理化。
三、 研究方法
本文的研究资料主要来源于笔者在三家不同类型的人工智能公司
的“工作地民族志”。 笔者在 2021 到 2023 年进行了长达两年的田野调
查,前期陆续走访了 9 家涉及人工智能训练业务的公司。 考虑到样本的
代表性,笔者选择了三家不同类型的公司进行深度调查,基本涵括了目
前人工智能大模型生产的三种基本的劳动组织形式, 即考察了 X 实验
室 (从事人工智能大模型研发的综合性公司),Y 工厂 (专门承接算法
测试和数据标注项目的垂直业务公司),Z 平台 (专门从事人工智能训
练的数字劳动平台)。 通过呈现三类不同组织的相似性和差异性,本文
尝试构建更具普遍性的理论框架,更好地支持“组织项目化”概念的理
论复制(Eisenhardt,1989;Yin, 2018)。 笔者以参与式观察的方法在 X 实
验室主要参与了大模型伦理训练项目“红队测试”; 在 Y 工厂参与了
“智能客服与营销”“智能安防”和“全脑神经元”等项目;在 Z 平台主要
参与了“智能驾驶”“智能语音助手”项目。 在此过程中,笔者对 AI 训练
师及组织中的管理者进行了多次非正式访谈。 此外,为了弥补民族志研
究的“主观性”可能造成的偏差,笔者还进行了半结构式的访谈,访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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