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 - 《社会》2025年第2期

智能制造甘愿：人工智能训练的劳动组织形式与控制策略

（二）人工智能生产下的劳动过程
作为 资 本 主 义 生 产 和 劳动组织 形式在后 福 特 主 义 时 代 演 变 的 产
物，项目制带来的劳动和就业不稳定性不仅存在于传统科层组织中，而
且嵌入在以数字平台为载体的弹性网络化组织之中。 在此背景下，经典
劳动过程理论在解释项目制劳动的组织形式和控制策略， 特别是人工
智能的生产政体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一方面，经典劳动过程理论基
于组织和空间的固定性假设，在工业资本主义背景下，假设劳动者的生
产环境是稳定的，集中于特定的工厂或企业，劳动者与管理者的关系相
对固定且制度化，固定的劳动空间和组织关系下形成了“以理性控制为
主，以规范控制为辅”的控制格局，同时也是劳动者集体意识和个体能
动性产生的重要条件。 然而，项目化组织的临时性和灵活性打破了传统
组织的固定劳动空间与组织结构，相较于在单一组织内的劳动过程，项
目化组织呈现非线性和跨组织的结构特征，内包、外包和众包等劳动组
织形式之间存在动态切换和交叠，劳动过程的边界模糊，霸权权力对于
维系生产的重要性逐渐凸显， 经典劳动过程理论很难充分解释劳动原
子化的组织形态下劳动者的劳动意识和能动性表现。
另一方面，经典劳动过程理论基于长期且稳定的劳动关系假设，资
本基于长期劳动关系建立对劳动者的控制机制， 例如“内部劳动力市
场”“内部国家”“责任自治” 等策略， 使劳动者自发同意加入资本的增
殖活动并积极自我剥削。 而项目制劳动呈现高度的临时性和灵活性，且
伴随着高度的劳动风险和不确定性， 因此经典劳动过程的控制策略难
以完全解释在缺乏制度性劳动关系保障的情况下劳动者仍甘愿努力工
作这一悖论。 研究发现，项目制组织形式下社会和劳动力市场要素在劳
动 者 的 劳 动 意 识 形 成 中 具 有 重 要 影 响 （Lundin，et al.，2015；Standing，
2016）。 因 此 ， 本 文 在 劳 动 过 程 理 论 的 基 础 上 ， 融 合 规 范 控 制 理 论
（normative control）和霸权理论（theory of hegemony），分别从劳动过程、企
业和社会等微观、中观和宏观维度构建项目制组织的劳动控制框架。
其一，劳动过程理论是研究资本主义组织形式和劳资关系的理论，
劳动控制和劳动者的主体性是其两大核心议题 （Thompson and Smith，
2010）。 基于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资本主义的劳动过程”的组织、生
产与控制问题的论述，布雷尔曼发现垄断资本主义生产组织通过“概念
与执行分离”以及“去技能化”使劳动去价值化，进而使劳动者对资本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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