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12 - 《社会》201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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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乳腺癌:从“疾病”到“残缺”的女性身体
给女性的性别形象带来的挑战愈发凸显,性别态身体开始显现。在很
长的一段时间里,病人的身份与受损的女性身份给人际关系,尤其是亲
密关系带来了危机感。这种种危机感又转而影响自我认同、威胁“正常
人”的社会角色。自我认同与人际关系这两个维度的“残缺”感从医院
延续到日常生活空间。
经历乳腺癌及其治疗过程,同时也是从否定到不得不接受、逐步顺
应,一直到正面抗争的过程。在不得不面对“残缺”的身体之后,大多数
女性采取更为积极的态度来管理自己的身体,通过在医疗空间中的治
疗,到日常生活空间中的健身(比如练气功)、饮食等手段重新恢复正常
的身体机能与运作;通过假发、义乳等替代性工具使得自己的身体呈现
为“正常”;通过管理与丈夫之间的关系,尽量避免因为乳房切除给亲密
关系带来的挑战。第一个维度上的“正常化”过程经常表现为剧烈的身
体感受(比如剧痛、恶心),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剧痛之后身体逐渐会趋于
常态。而之后几个维度的“正常化”,尤其是第三、四个维度上的正常化,
抗争的是社会意义上的各类标定,虽然表现不剧烈,但却更为漫长与隐
性。在访谈中,不少女性切除乳房已有十来年,但还是不愿意谈及亲密
关系,并中断了自己大部分的社交活动。即便如此,身体与主体的能动
性在乳腺癌的患病故事中还是随处可见。“正常”身体的渴望与重构不
同程度地显示了女性与乳腺癌抗争的积极意味,哪怕这种渴望与追求可
,
能恰恰巩固了不利于整个女性群体的社会性别化规范( 犔狌狉 狔1998 )。
概括而言,“残缺”框架下的女性身体,能够更好地解读女性的乳腺癌
经验,也能够更好地把不同层面的多重身体融入一个概念框架中,在重返
身体的肉身性与具身体现的同时,从女性主体的角度出发审视社会规范
(尤其是医学、性别规范)对于身体、日常生活的控制。这种深处于一定社
会结构与规范中的女性身体实践,进一步把身体从哲学的抽象讨论中抽离
出来,把身体从诸多的二元对立中解放出来。同时,“残缺”不等同于消极、
被动,在乳腺癌的叙事中处处体现着作为个体的女性与残缺的身体、身体
的性别规范和社会规范进行抗争的声音。这个框架给女性在面对“残缺”
的身体进行正面表述与积极的身体重构留有足够的空间。
同时,笔者也意识到,尽管涉及亲密关系、性别与社会规范,迄今为
止,本文所展现的“残缺”框架偏于微观与静态。在细述女性的身体感
受与实践,把身体返回到日常生活、返回给女性主体的时候,对于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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