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9 - 《社会》2019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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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9 · 4

       从研究设计上看,本文是将具身化应用到田野案例中的一次尝试。
   长期以来,有关身体的研究主要停留在自然主义的取向(多为生物学背
   景的学者所秉持),或者社会建构的取向(多为社会学领域的学者所主
   张)。具身化作为一种理念或者说方法论策略有望消解生物与文化、个
   体与社会之间长期分割的局面。然而,现象学的具身化重点在于对知
   觉的哲学反思,布尔迪厄的实践理论虽引入了身体“习性”的概念,但仍
   重点关注结构的优先性和生产功能,对身体的创造性缺乏兴趣(余成
   普, 2016 )。本文借鉴具身化的策略,既反对社会文化决定论,也反对生
   物决定论;在强调身体生物性和体验性的同时,将它们与外在情境联系
   起来,一方面跳出生物—文化二元论的困境,另一方面也避免了现象学
   对社会情境的忽视以及实践理论对身体创造性和变动性的冷漠。本文
   意在强调,在开展辅助生殖技术的过程中,身体和文化相互交织,不可
   避免地处于历史、生命周期和周遭环境的变动之中;具身化策略并非只
   强调社会结构的束缚,其核心是身体与外在环境互动后表现出的可塑
   性、变动性和策略性;具身体验不同于个体、心理层面的感知和情绪,它
   既强调外在情境对身体的塑造,也将身体的能动性置于同等的位置。
   从这个意义上说,求助辅助生殖技术的女性的体验既非单纯的生理和
   心理反应,也 非 结 构 的 必 然 产 物,而 是 外 在 情 境 与 身 体 相 互 交 织 的
   结果。
       本文的研究仅限于合法的辅助生殖技术实践,代孕、卵子买卖等非
   法行为尽管同样为人类学和相关学科所关注,但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
   内。辅助生殖技术带来的希望和焦虑主要体现在“开奖”之前,一旦保
   胎成功,后期的怀孕历程及体验则与正常怀孕相似,本文亦不赘述。关
   于辅助生殖技术,如果我们把一代试管、二代试管和三代试管的受者进
   行比较,把男性和其他家庭成员纳入访谈范围,甚至考察不同文化群体
   对辅助生殖技术的认知和相关行为,都可能产生很多有意义的发现。
   无论如何,借用荀子的话:“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终也。善始善终,人
   道毕矣。”针对辅助生殖技术的田野调查让我们得以直面生命的初始,
   也让我们明白了医学及人的创造性和有限性。孕育生命的过程牵系着
   多少人的期盼,深藏着多少人的艰辛与付出。对“生命”的追求是自然
   与文化、社会与个体相互交织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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